
幸福,是每个人——上至那些思想观念之成熟上已臻于登峰造极的哲学家,下到那些单纯、质朴得无以复加的凡夫俗子;以及高到荣处金銮殿的帝王将相,低到局促于陋室茅舍的布衣贫民——上上下下,无论贵贱,幸福都是他们一致梦寐以求的。我们从未想象过,世间会有谁竟想去为自己寻找不幸,或者乐意自身受苦受难。
那么,幸福在哪里呢?
自古以来,“幸福在哪里”这个问题一直使世人感到困惑。
确有很多人曾往幸福不在的地主去寻找,结果正如干滩处拾珍珠者一样,两手空空、精疲力竭、灰心失望、一无所得地扫兴而归。
真的,多少世纪以来,人们在对形形色色的物质享受和各式各样的可感俗望方面经历过无数次的尝试,但是,他们终未为此而实现人行的幸福。有时,还伴随每次新的享受和尝试,给他们增添了更多烦恼、苦闷和忧伤!
物质生活上的舒适就是幸福吗?
的确有人是这样肯定的。他们认为幸福在于财物富裕、生活舒适和充分享受。那么,为何那些生活水平很高的国家,已经向其国民提供了衣、食、住、行等物质生活方面的许多便利、充分地满足了人们许多要求,他们还要不断诉苦,总感生活不幸,时时有窘迫和不快之苦呢?他们为什么还要另辟蹊径,去寻找幸福呢?
鲁兹•优苏福——是一位无论在道义上或精神价值上从未受过读者偏见之嫌月刊的主编,两年前在该刊上发表了两篇新闻调查报告。文章的标题是:“乐园里的人并不是幸福的人。”他所谓的“乐园里的人”指的是瑞典的居民。文章叙述瑞典人生活在象梦境里的一个经济水平很高的国度里。在他们的生活中,几乎不会有怕贫穷、老迈、失业、天灾人祸的忧虑。因为他们的国家已经对每个瑞典人作了保证:不论谁,只要遭遇不幸事件,政府将给他提供定期的、巨大的经济救济。所以,瑞典人民随时随地再不会有抱怨贫困和经济缺乏之余地。
的确,在瑞典,国民收入是很可观的,人均每年收入526埃及镑,即每月23镑。
瑞典社会党人的管理制度已经达到这样一个程度:近乎完全消除国内各阶层人民之间的生活上的差别。这是以制定累进税和创造各种类型的健康和社会保险来实现。这些措施,在别的一些国家尚属罕见。
“每个瑞典人,都享有生活之权利,享有疾病之救济,丧失生活能力之援助、因生活费用高昂之补助、住房资助,失明救济……。这些补助,救济等都是以现金支付给受惠者。此外,全国大小医院一律实行免费诊治。”
“国家对每个已婚妇女还支付一份母道资助费,这种费用又包括产妇住院期间的一切开支,每个新生婴儿的附加资助。”
“反劳动意外事故之保险,是一种义务制。”
“瑞典向儿童提供的社会援助情况,几乎令人难以相信。每个儿童每年可以获得40镑的补助直到16岁。还享有免费保健护理;假期免费旅行之费用一直可享受到14岁。”
“学生在各阶段接受各级学校教育,除免费外,学校还给学生发给校服、伙食费,对勤奋好学的学生每次可提供250镑的无息贷款。”
“国家以低息向新婚的夫妇提供250镑作家俱置费的贷款,贷款期延长到五年偿还。”
“瑞典人民向国家缴纳的各种税的三分之一,由国家将其用于社会保险方面,其中百分之八,是以现金支付。这种庞大的数额,就是社会事务部的预算,其次,是教育部的预算。”
虽然,有上述这些无微不至的社会保险和保障,《鲁兹•优苏福》月刊的编者曾谈到瑞典人仍然生活得动荡不安,随时随地都感到烦恼、紧张与窘迫,所以人们牢骚满腹,怨声载道,大有悲观失望之势。其结果,不少人往往采取自杀——这是千千万万失意者为了从他们所遭遇的痛苦中以求自拔而一向所惯用之方法——来逃避这个困苦和不幸的人生。这家刊物的编者最后写道:“掩藏在这些不幸事件之后的秘密,归根结底,无非是一个,那就是信仰的缺乏与失落!”
美国是世界上号称最富裕的国家,摩天大楼,宇宙飞船;黄金白银从四面八方涌入国内,但是,这种富裕并未给美国人民实现真正的幸福。我们曾经听过美国的一位思想家说过这样一句话:“纽约市的生活真是一个掩饰着悲惨和不幸的美貌华盖。”
其实,美国人的悲惨和不幸状况,不论是东方人和西方人,凡是有远见的人都能明察到。比如东方的伟大学者赛义德•古图卜在他的一本尚未发表的名为《我所见到的美国》一书中对这个问题作过叙述;至于西方学者中,例如法国女文豪费兰斯瓦泽•萨珍妮,她曾两度访问过纽约。回国后写了一本书,叙述了她的感受。其中有这样一句话:“纽约确已成为压在美国人身上的一个重负。这个城市的心脏,其跳运之速度,要比它的居民的心脏跳动更大。事实上,纽约的居民们所遭遇的危机,是心理上的危机。急躁和易怒的血液经常在这些生活节奏既强且速,而又深感生厌、精疲力竭的美国人的肌肉里流动。他们渴望在时间上尽量节约,但又不知道怎样使用时间。”
库伦•威勒逊教授在描述纽约的建设和繁华时,也同样将这个城市形容成是“一个漂亮的套子,掩盖着烦恼与不幸。”
所以,财产的丰富、充裕不一定就是幸福,也不是实现幸福的首要因素。恰恰相反,财产太多了,有时还使财主本人生前就蒙受灾害。因此,真主早就告诫穆圣和信士不要羡慕那些类似这种富有的伪信者:“他们的财产和子嗣,不要使你赞叹,真主只要在今世生活中借比惩治他们”(《古兰经》9:55)。这里所说的“惩治”,包括艰难、辛苦、疼痛、烦恼、疾病等,正如圣训所说的:“旅行是一部分辛苦”一样,所用的词,原文也是这个,指的是当前世和现世为其最大旨趣和极限的知识,及最终理想的人们身上历历目睹。这种人,一向是心灵常受折磨、思想痛苦、精神负重;对他来说,清贫不满意、富裕不满足。象这种心灵上自我折磨的人,艾奈斯传述的一段圣训作了具体的描述。穆圣说:“以后世为旨趣者,真主使其心满意足,聚精会神,现世会屈服地来面向他。至于以现世为旨趣者,真主使贫穷置于其两眼之间、精神涣散,他从现世的所得者,无非是真主所早已预定给他的部分而已。”(提尔密济所传圣训)
正如伊本•戈伊目在其《援助忧伤者》一书中所写的那样,人世间蒙受最深重的惩罚,莫过于精力分散、意志涣散、穷坑难填,假若人们是如醉如痴地爱恋着现实,那么,他们必定要大声求救,脱离那种惩罚。但是,更多的人,始终困在现世中蒙受到的各种精神上肉体上的折磨之中而经常在呻吟、诉苦、呼救,他们再不能忍受现世中那些无益的烦恼,以及人际之间尔虞我诈,互相为敌的残酷现实。正如一位先贤说:“谁要喜爱现世,那知,谁就应当培养自己的身心,具有忍受各种不幸事件的习惯。”因为喜爱现世者,他不可避免地伴随着三种心态:必然的苦恼、经常的劳累、无尽的悲伤。那是因为喜爱现世的人,只要从现世中不论得到什么好处,他便要渴望获得更多的好处。正如圣训所说的:“假若阿丹的子孙(人类),拥有装满两个山谷的金子的话,他必定还要追求第三个同样的金山谷。”(《布哈里圣训实录》,《穆斯林圣训实录》)尔萨圣人形容热爱尘世的人,就象嗜好饮酒者,饮得愈多,沉湎于酒愈深。
子孙满堂,算是幸福吗?
儿女成群,孙辈绕膝,确是生活中的美色,现世的一种装饰。但是,也有许多做儿孙的曾经给自己的父母和上辈带来了苦难。对上辈,他们不是以孝敬和行善来回报,而是忘恩负义,大逆不道。甚至有的儿女,为贪图上辈留下之财产,或放纵自己的情欲而置父母于死地。
我曾经听说过一位做父亲的,对他的忤逆儿子怀着伤感而失望的心情说道:
你在襁褓之中,我给你营养,
你作为黄花后往,我又让你饱餐;
你始终沐恩于我精心扶养。
当夜幕降临之时,我以忧虑与你相伴,
为你的安危,我寤寐不安;
当你长到成年——这是我的希望,
你却居然施恩者对我自傲。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确确实实既无目睹过有关儿女忤逆父母,虐待双亲的怪现象,也听闻过这类情况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传述。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更多的父母气愤儿女的忘恩负义,以致里尔国王借莎士比亚之口大声疾呼,说道:“毒蛇咬伤人,所造成的痛苦,没有忘恩负义的儿子给其父亲的造成的痛苦更厉害。”
请问:是什么计谋剥夺了这样的父母从其子女方面应享的孝敬之道?这样父母难道还不可以断定他遭受无限的厄运和长期的衷伤吗?
科学能给人带来幸福吗?
唯物主义者的实验科学,曾经使远距离的人日渐接近,并且为人类克服了许多困难,那么,这种科学能够使人实现幸福吗?读者又有何看法?
事实正如穆罕默德•候赛因•海卡尔博士在他的《信仰、知识、哲学》一书中所指出的:“科学确已为我们揭开了生活中的许多事物,并在一定程度上给我们准备好了利用生活中的幸福,在此之前,是任何人都未曾想象过的。”
同样的事物,渴求认知是人的一种特性之一;人们为了要了解一件事物,几乎要把那件事物与它的内部联系胶合起来,人们被这种求知欲所推动,以便深思事物之奥秘,或者要重新去探索屈从于自己的科学规律,然而,也是一种同样的事实,认知并不能成为幸福的因素持久保存下来。而且,认知常常还会造成人们心情不安,思想混乱。
幸福,这是一种美好的梦想,它时常以其光明灿烂的神翼飞翔在我们的眼前。我们往往能从空气中呼吸到它的原子,我们想将它吸入我们的全胸之中,但是我们觉得它永远不能满足我们的愿望。自从人祖阿丹圣人开始,直到如今,人们就在“幸福”后面一直奔跑,其中有的人,似乎认为他已经赶上了“幸福”,追踪之“幸福”,所以,这种幸福,并不寓于科学之中。因为科学是一种欲望,欲望后面不存在幸福。许多学者常常专心致志于科学,常年累月埋头研究其专题,以致耗尽一生,甚至到了梦中所显现。一旦终止之时,他们才被懊丧所唤醒和燃烧。他们以自己所从事的科学来给自身增加了烦恼和忧伤,于是,他们要嘱告那些生长在正信之中的子弟们,在人生中要依天性行事,再不可以去求助于科学来解释幽玄的秘密。
我们现在的科学范围虽然十分广泛,但是与无限的宇宙领域相比,科学还是狭隘的。因此,德国哲学家尼采和其他一些为治学而耗尽了韶华的伟大学者,都嘱咐过后人:“科学必定揭开了幽玄之帷幕,但是,当科学家们目睹到那幽玄的秘密时,才意识到它是多么的深远、毫无止境,因而深感自身之微弱与渺小,在他们看来,自己竟然是在追求没有实际的蜃景的极点,是全部真理的所在。”
当代英国哲学农罗素——尽管他的观点是唯物主义的——一向确认人们以科学为媒介在与自然界作斗争中曾获得某些用胜利。至于人们同自身作斗争时,却未获胜。科学这一武器,在这方面并没有给他什么益处。所以罗素只好承认宗教始终是人生这一战场上的优胜者。
美国著名的心理学大夫亨利•兰克博士为反对那些以科学和尊重思想自由为名,而否定信仰幽玄的人,公开声言:“仅仅凭科学是不可能给人们为实现真正的幸福提供机缘的。”
“事实上,现在,科学领域里的每个部门中都存在着迷误的火焰被燃得旺盛的许多景象。我的意思是指思想自由问题太过分倡导。现在还有一些心理学家,已经到了这一地步了,由于他们绝对地依靠思想,便将人们的幸福破坏了。”
“我们对于人生中的一些深奥的问题,如果仅仅通过科学进步和科学认知这一途径,决不会获得有效的解决。科学进步,意味着困惑之加增,社会之混乱。只要全部科学统一在鲜明的日常生活真相之旗帜下这一情况未实现的时候,那么,这些科学就不能把发明它们的那些科学家的思想解放出来,相反,科学必定要把他们的思想引入崩溃和腐烂之途。正如这一统一的办法,只有舍科学而必须另寻别的途径。我的意思是指,要依靠宗教信仰。”(享利•兰克《返回信仰》81~82页)。
综上所述,幸福既不在于财富的充足,也不在有名望、有权势;也不在儿孙满堂,或者得到某些利益,更不是在于唯物论的科学之中。
幸福是一种无形的、意味深长的东西,既不能以眼见、也不可以用多少来测量和比较;宝藏不能容纳,金钱无法购买。
但是,人们可以在自己的内心里感知到幸福:性灵之纯洁,心境之安定,心情之开朗,良心之悠闲。这就是幸福。
所以,幸福是发源于人的内部;不是从外部输入。
据说,有一位男子对其妻发怒,吓唬她说:“我势必要让你倒霉。”他的妻子心平气和地回答说:“你是无能让我倒霉的,正如你没有掌握使我幸福的权力一样。”其丈夫更加愤怒地大声说道:“我怎么不能?”妻子满怀信心的告诉他:“假若幸福是以薪金来体现的话,你可以对我停发薪金;又如幸福是以装饰品、盛装等来表示的话,你可以把它们从我身上剥夺掉。但是,幸福不是你个人,也不是所有的人能够掌握的东西。”她的丈夫惊奇地问道:“那么,幸福是什么?它在哪里?”其妻又很自信的回答说:“我早已在我的信仰里获得了幸福,而我的信仰是寓于我的心里,至于我的心,除了我的化育主以外,是任何人没有权力控制它的!”
这就是真真实实的幸福。这种幸福不是凡人恩怨予夺的。这种幸福,所有善良的穆民,不论男女,人人都会因之而感到心荡神怡,欢天喜地。其中有一位教胞说道:“我们确确实实是生活在幸福之中,假若帝王将军们会知道我们这种幸福,他们必定要为此利用剑来与我们决斗的。”
另一位被这种精神之愉快而浸透其内心的教胞深感陶醉地说:“假若乐园里的人都是象我现在这样的处境,那么,他们一定是在美好的生活中!”获得这种幸福恩赐的人们,对于命运之波折,尽管它是残酷的,他们只是一笑置之;对于那张牙舞爪的严峻生活,也等闲视之;他们以哲学家的观点来剖析人生之痛苦,于是痛苦在他们看来,骤然转化成恩惠,应加以感激。可是在别人看来,好象他们身上有一些特别的精神腺,其任务是把一定的物质作了分泌,然后使生活中的灾难转化成恩典!
我们并不否认物质在给人类实现幸福方面,具有一定的地位。怎么不是呢?安拉的使者穆圣曾说道:“贤淑的妻子、优良的住宅、适用的交通工具,是人类幸福之一。”(艾罕默德所收集之圣训)
但是,物质不是占主要地位,也不具备宽阔之位置。关键在于质量,不在于数量。人们只要不受物质所造成的烦恼而心胸狭隘,心安理得就是幸福了。否则娶了一个恶劣的妻子,住上一间陋室,仅有一件低劣的交通工具,这些令人失意的物质,会使人的心情不。但是,获得心境宁静、身体健康,生活上不必过分去辛苦、劳累,便利地获得给养,这种满足,也是人的幸福。所以穆圣说得多么的真实和绝妙!“谁清晨起来,心情安定,身体健康,有当天的生活给养,那么,整个世界似乎已为他所占有。”(《布哈里圣训实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