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在邮政工作,一干就是二十多年,是位名副其实的老邮递员。他风雨无阻,终日骑行在街头巷里,是千家万户的信使。也许是工作职业的缘故,赵老善于与人打交道,养成随和豁达、宽以待人的品性,有着山东回回的豪爽劲。
赵老年轻时受家庭和寺里阿訇的教育与影响,热爱教门,注重功修。老伴是江南一位著名开学阿訇的后代,对教门也同样热忱。即便在反右、文革浩劫时期,老两口也从未对教门有丝毫的懈怠。虽然寺门被封,公开的教门活动被迫停止,但依然在家坚持功修,从未撇欠斋拜,在上海的教门圈里也是响当当的,备受尊重。
那“四个人”倒台后,国家开始了一系列拨乱反正的工作。宗教政策逐渐落实,清真寺大门开启了一条缝。据说,因为赵老老伴与某领导是同乡,赵老是得以获准首批进寺参加“主麻”礼拜的几位乡老之一,汞列阿訇队伍之中。眼见形势一天天好转,却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再大大不过安拉的定然。一天中午,忙完一上午工作的赵老,在骑车回家的路上,突遭一辆汽车违章疾驶撞击,赵老避让不及,顷刻间倒在血泊中。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后,赵老总算醒了过来,但医生告知病情依然危急,死亡通知书并未取消。
尽管家人、邻里和多思弟们做好“杜瓦”,期盼赵老能痊愈好转,但赵老似乎对自己的伤情更清楚,他觉得自己的“口唤”到了。在几次断断续续的清醒中,赵老对家事、后事一一做了交待。特别是对肇事司机,赵老让家人联系派出所,提出想见一见司机,有些话要对他说。所里答应了赵老的要求,陪同司机来到赵老的病床旁。司机惴惴不安,难掩惶恐愧疚之色。家人、公安、司机均站立病榻旁,大家都不知赵老要说什么?赵老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你(司机)别怕,虽然是你开车太快撞了我,但这只是个‘赛百布’,我的无常是真主的前定,我们教门人不抱怨。你以后开车一定要慢,要守交通规则,别再出这样的事故。看你这个年纪,一定是上有老,下有小,负担不小。你放心,我们不会要你赔偿,一分钱也不要。我家属、孩子都在这,你们给我“口唤”,不要为难他,警察同志也作个证。”闻此,司机已是泪流满面,不由自主地跪下,连连磕着响头。急得赵老只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警察、医生、同病房的病人无不为之动容,他们回民真好啊!在赵老的要求下,老伴和孩子给赵老“口唤”,绝不纠缠此事,不为难司机。
未几,赵老终于在一次昏迷后未能再醒来,认定然,宽容人的赵老归真了。祈求至恕至慈的安拉恕饶、慈悯这位宽厚的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