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娟 子（新疆回族作家）

 

     听了这样两则意味深长的故事后 ，就怀着真挚的情感写下了这篇文字，我想着，说着，写着，写着，说着，想着。想着尘世间的一切功也好，名也好，利也好，禄也好，在它面前，有什么可值得夸耀的呢？

 

    第一个故事发生在很多年前：对沙漠探险情有独钟的瑞典医生斯坦利、库尼茨在试图穿越非洲撒哈拉沙漠，进入腹地的当天晚上，一场铺天盖地的风暴席卷而过，向导不见了，满载着水和食物的驼队消失的无影无踪，连那瓶已经开启准备为自己庆祝36岁生日的香槟酒也洒的一干二净。死亡的恐惧从四面八立方涌来，他的手神经质地伸向了自己的口袋的同时惊喜地喊出了两个字：苹果！

 

    顿时，他从绝望中清醒过来：我还有一个苹果！

 

    几天后，奄奄一息的斯坦利被当地土著救起，令土著人要大惑不解的是：昏迷不醒的斯坦利手中紧紧地、紧紧攥着一个完整但已干瘪的不成样子的苹果，以至于谁也无法从他紧握的手指中取出。很多年后，这位着实健康而又快乐地又生活了好多年后的老人在临终前的弥留之际，为自己拟写了这样一句墓志铭：我还有一个苹果！

 

    第二个故事就发生在与我们同一时代的生活空间里：一个爱人早逝，自己又患尿毒症的年轻母亲因没钱看病，绝望之际企图楼自杀，才刚刚五岁的小女孩搬来板站凳站在上面，用自己幼小的身躯挡在窗口前，伸开手臂声俱泪下地阻拦哭喊着：妈妈，请别丢下我，你别死，你还有我呢，我会挣钱给你治好病！

 

    从此，这个五岁的小女孩每天出去到花卉批发市场批发来一捆玫瑰花，手捧鲜花沿街叫卖，为了凑够每星期透析一次的300元医药费，不论刮风下雨小女孩每天从不间断外出卖花，当深夜母亲被病痛折磨的碾转难眠时，小女孩就披爬在母亲的枕边轻声为妈妈哼唱F4的《流星雨》:温柔的夜空，应该让你感动，我在你身边，为你布置一片天空。不准你难过，替你摆平寂寞，梦想的重量，全部都交给我。牵你手，跟着我走，风再大又怎样？你有了我，再也不会迷失方向，陪你去看流星，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要你相信我的爱只为你勇敢，你会看见，幸福的所在……于是，抚摸着女儿那张泪光盈盈的稚嫩小脸，流泪的母亲心中有了这样一个坚定的信念：为了面前这个苦命的孩子，坚持活下去！

 

    我还有一个苹果！

 

    坚持活下去！

 

    此刻，夜悄静，独语人无声。这两个故事和故事中的这两句话，是我讲给我远方的一位朋友听的。

 

    生命，有时亟待一种坚持的理由。

 

    而放弃，尤其对你，更需要一种难以抗拒的理由。

 

    真的感觉你的生活状态象极一匹在生命的原野上独来独往的狼。狼是热爱自由的动物，狼不会为了嗟来之食而不顾尊严的向主人摇头晃尾，因为狼天生有一身傲骨，他们从骨子里渴望那种狂野的自由。白天它奔波撕杀于疆场掠夺饱腹所需，经历过血火之战的鲜血淋漓，所以在月圆的夜晚，他们会站在崖边，对月高歌，吼叫出内心至深的孤独———一如你。

 

    掠杀，在你是不可能停的，写字，谁劝得了你？

 

    抬头远眺，夜幕下，大楼上闪烁着高不可及的霓虹灯，那儿太高，没有人触得到，虽然它夜夜亮着，可是高高在上的那儿只有你一个人———嫦娥应悔偷灵药，高处不胜寒。可你的内心，却着实还是那个挥动着马鞭，放马奔驰在马背上，狂放的高唱着哈萨克歌曲，爱喝奶茶，吃手抓羊肉的小男孩。

 

　 我知道你，你不是一个自我物资的追求者，你奔赴商场，是为了让你身旁的所有亲人们过上像人一样的生活。

 

    可是，最聪明的男孩的另一面是最苯。

 

    这么累的游戏，你执着了那么多年，你几次告诉过我：“我不能停下，生意没仁慈；我不能停笔，灵魂里面有东西不给我自由，不能停，我不能———”好笨的小孩，玩了半生那么累的游戏，付出了半生的辛劳，居然不会去争取用自己理所当然赚来的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除了商战，就是写作，大脑累了白天累夜晚，你连放松一下都不会，停笔也是迫了几次才肯点头答应。可我依然怀疑，那一切，会在一个决心里，了断割舍的下吗？什么都放不下，外表个性如狼那么强，但内心又如免般非常敏锐机警的男人，恕我叫了你———小孩。

 

    还会在重复那种担当双重重负、负重爬坡的无奈生活吗？也还会常常，为了那个固执的自我目标的突破，你情绪跌落到不想见人不想数钱亦不想写字的无底深渊状态吗？为了那个对我来说，过份复杂的商业圈，你在里面撑了又撑，苦了又苦，这一切，回报你的又是多少，难道就是我眼中看到的身心俱疲的你以及你内心的不快乐？　

 

    我当然是懂得你的，懂得你外在豪迈与内心需求的反差，因为我了解回回民族和哈萨克游牧民族的迁徙历史和他们的民族心理，传统习俗皆为重人道，信天道。在我的书中，对哈萨克这个民族的阐述有着这样的理性认知：

 

    “哈萨克人信仰伊斯兰教，但由于受牧业生产四季流动的条件限制，无固定的清真寺，宗教活动只能分散简易进行，在四季草场牧民居住比较集中的地方，选择平坦、干净的草坪，用石头围一个大圈，作为礼拜区聚礼(主麻拜)的固定点，其他牧民一般是在毡房或拱北（坟地）进行宗教活动。

 

    歌和马，是哈萨克族的两个翅膀。

 

    哈萨克族是离不开歌的民族，歌声相伴人的一生，“歌声伴随着躺进摇篮，歌声伴随着离开人间”。同时是一个离不开马的民族，人生大部分时间在马背上生活。无论男女老少，也无论外出牧放或长途转场，都要骑马。小孩子刚刚学会走路，就开始学习骑马。

 

    生活在巴里坤的哈萨克族历来以热情好客、慷慨淳朴的性情为世人称道。

 

    哈萨克民族是一个注重人道精神和富有人性的民族。哈萨克人诚挚厚道、心底坦荡，只要有客人走进他们的帐房，无论对哪个民族，什么肤色，也无论认识与否，对到来的客人都热情欢迎设宴款待。流传在巴里坤大草原上“如果全球居民都是哈萨克人的话，不带分文随处吃穿就可以周游世界”的说法并不是虚传。”

 

    这下，你信了我吧。

 

    如果你信了我，如果，你还相信人间还存有相互的依存信赖，如果，你懂得我，如果，你真看见并看清楚了我也是一只夜半犹泣血的杜鹃。我问你，当时的那一个夜晚，我为什么坚持将自己累死，也要救你？

 

    我想说，我经历过你即将要经历的，我知道其中既使赚了很多钱，写了很多字，但内心不快乐且身体麻木如僵蛇般生不如死的滋味。只到有一天，我割舍下了这一切，我没有多少钱，也没有多少作品的时候，我找到了迷失很久的自我，找到了内心纯粹的快乐。我逼你，不讲理的逼你，想逼出你再生的生命活力与生机，逼出你来自内心的一种从容前行的安静力量。

 

   我看清了你的天赋与潜力，也更深度的看清了你需要停歇和沉淀，心力透支过劳的结果是厌战乃至毁灭。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是延续生命力的合理格局。相信我，我有资历这样说，在这条道上，我是先行在前的实践者，事实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