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界疯了吗?
在伊斯兰的常识里,有一条是关于世界末日的——游牧人疯狂的盖高楼,这是一种细微的征兆。我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年轻人,我的生命按照造物主的定然慢慢绽放。世界也许也是如此,只是要悠长缓慢得多。我无法了解,却试图想象。我们不知道什么会来临,但我能想象,人怎样老去,世界怎样解体。当下的世界,让人觉得有些疯狂。也许只是在这个世间呆的时间太短,正常的事情还无法接受。我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心是柔软的,眼底清澈,一粒尘埃都能迷住眼睛,引出泪水。还记得青色的麦田,轻摇在风中的瘦榆树,常年无水的河沟。这些都是无声的,都没有伤害,那时的心,是没有所谓思索的,没心没肺的活着,却活出大人没有的快乐。对一切都会感兴趣,却也都不会痴迷,心无羁绊,日日天光云影而已。上学了,人生开始了它的奔跑,在奔跑中,稚拙的心被吹开,变得繁复琐屑。活在没有时间的忙碌里,或突然陷入无所事事的无聊中。但还是奔跑着,停不下,看不清。那样的生活是不快乐的,甚至有些苦闷。世界是否也是这样呢?一代代的人折腾个不够,历史充满了阴暗和愁云,阳光只能像锋利的刀子,乱刺出人们得以喘息的孔隙。就像不想再谈论学习一样,我们也往往不愿提及政治,那是最无聊又最现实的东西,稍稍浪漫的人们,都会憎恶它们。但我友好的面对一切,人们应该相互关照,彼此给些温暖的。
二、乡关何处?
背井离乡,几千年来,这句话都让人怅然,不同的是,以前是少数一些宦游者、经商者、流放者、戍边者承受这份痛苦,如今则是天南地北的人们四处流浪,寻求家乡无法给予的梦想。可那些考上大学的孩子、成了白领的年轻人、挣了钱的辛苦的商贩们,这人群中的大部分,却失去了更多,因为,他们,不,是我们,我们失去了故乡,失去了老人,我们是形象稍好一些的流民而已。远离家乡家人的感觉,世居的人们是无法体会的,一年才能见到家人一次,历尽千辛万苦,火车、长途汽车、飞机、船,辗转腾挪,捱到家乡,却发现马上又要返程,却发现自小熟悉的家乡对你露出陌生的眼神,却发现自己已哪里都不属于,已经没有真正意义的家,你是什么感觉呢?你很想骂人,但却不知道应该骂谁。在彼此不属于的城市里,你多年的折腾换不来只砖片瓦,你眼巴巴看着老人却接不来,你已把青春投在这里,便也无法回去,只能承受被撕裂的命运。这就是几十年来发展的好与坏的果实,每个普通人都要尝它,无法拒绝。
三、你为他们做过都畦吗?
若干年前单位集体出行,车过石家庄,眼睁睁看到某处路口一位老人骑车出来,瞬间被我们前面一辆轿车撞飞,很低很脆的“啪”的一声,但却震耳欲聋,举座皆惊。满车人不禁唏嘘良久。那是人性最自然的关注和同情。曾几何时,人与人,人群和人群,彼此之间失去了这份终极的关怀。同是真主创造的被造物,同是一片热土上的性灵,为何彼此间隔阂冷漠如此了呢?当汉文化因五四、文革等等风潮而中断绝续时,尚还被信仰呵护拥有传统的我们,是否为他们做过良善的“都哇”(祈祷)呢?比如,当老北京文化日渐衰落时,是居留燕地千年的老回回为其保留了那份文化魂魄,信仰和风俗虽异,但古典的精神底蕴却深厚绵延,这也是老北京人对回回感情亲近的缘由之一。那么中国呢?我们也是这方热土的子民,老北京的回回为老北京做到的,我们是否做到了呢?以天下为己任,其实也是代治者的题中应有之义。
四、孤独症还有救吗?
诗人于坚说中国的城市小区都是把人冷漠隔离的集中营,今天我确信了。一位兄弟对门住了四年的邻居,今天才遇见第一面,竟是多年前的老同事,四年方才遇上,其实还算幸运的。一位牛街的伯伯忆起年轻时,大杂院里丈夫打了怀孕的妻子,结果被满院的大妈拿扫帚棒追打,不光不敢还手,老爹还挨门致谢,说替他管教了儿子。于坚还感慨说,西方小区虽然隔离,但尚有教堂可供交流,中国则只是隔离。这么看来,城市里的回民,真是幸运的一群,比如西宁市的回回,虽散落城中,却依然在寺中、席上、家里常常相聚,守望相助。都市化让乡村的人们背井离乡,将老城的人们关入鸽子笼,可只要人心还在一个高度上相通,孤独和隔阂就能医治。怕的是心凉心死,生命也就提前结束了,还奢谈什么美好温馨的生活?
五、为何绽放?为何枯萎?
一个穆斯林男孩向心仪的女孩坦白自己尚未完全戒酒,那女孩平静地说:如果你还喝哪怕一滴,我就永不见你。这男孩竟更加平静地说:感谢真主,真主的口唤到了,我再也不喝了。
一个强盗偶然听到心仪的女子念诵古兰第五十七章第十六节经文,他的心突然为真主而变得温和柔顺了,他说:是啊,我的主,它温和了。于是一个虔诚者出现了。
一个女孩为了一份不纯洁的感情,开始认识伊斯兰,她回归了信仰,他却离开了她。她又遇到一个虔诚的男孩,可因为那份被坦白的罪责,他无法接受她。
如果允许把这些都称为爱的话,哪一份爱不刻骨铭心呢?可为何抹去罪错的爱绽放了蔷薇花,为何那被罪恶浇灌的爱最终枯萎再枯萎呢?
六、你是否已被吞没?
我看到有人用醉人的文字歌颂活在这个光阴里的人,无一句不是赞颂。我看到紧跟着一篇唾弃的文字,无一句不是审判,有事实,也有推理。我迷惑了,我问一个身在其中的兄弟,他发来那个被赞颂被唾骂者的一首诗,从中我没有看到后世的机密,也没有看到今世真相。这是一个考验人的判断力的年代,信息大潮汹涌来,不是为你所用,而是要将你吞没。他们甚至引用同一本经典,来捍卫矛和盾,一部伟大的绝无半点矛盾的经典,却被用来以矛攻盾,如果这攻击是因为其实并不矛盾或完全不同层面的命题,这算不算亵渎?算不算辜负?算不算自误呢?
七、你不惊愕吗?
地铁车厢里两个女人在交口夸赞,神情陶醉,我以为是在夸某个有魅力的朋友,后来才知竟是在夸宠物狗。但当一个牧人给自己的牛呀羊呀起上名字,依依呀呀地跟它们说话时,我不会有这样的惊愕。当一个卖瓜人家的女孩子把拉车的那匹枣红马的鬃毛编成条条的小辫子时,我不会有这样的惊愕。可什么时候,人们把牲口变成了宠物,把宠物称为儿子女儿,关爱亲密甚至超过了自家老人?当每日凌晨听到狗叫,总觉的那不是人遛狗,而是狗遛人。
八、到底让不让进?
某清真寺来了一个年轻基督徒,想进这明代古寺看看,门房的乡老一脸拒绝,其实老乡亲也不反对别人多了解教门,只是这寺里有机构办公,即使领导不在,也不敢放人进来。这就是体制的威力,哪怕这机构的名字中还有“伊斯兰”三字。可另一座体制外的寺,却也发生过更为激烈的拒绝,尔德节会礼后,我亲眼看到几个老乡亲愤然把大殿门关上,将一个非穆斯林小伙儿推出,同行的穆斯林小伙儿当时就委屈地哭了。原因只有一个,教外人有再好的愿望,你也不能脏了大殿。可这只是约定俗成的见解,却非教法。这就是习见的威力。可是,这两种寺,都是对领导开放的,哪怕是秀发短袖的女领导。这,既是体制,也是习见的威力。
九、就这样忘掉了吗?
昨天突然想写下这些浅陋的想法,便一楼一楼的盖起来,一直盖了七层,已过了六点,关机、下班、回家,到半路才突然想起,沙目(昏礼)竟然给误了,一样善功竞误掉了另一样善功,多么防不胜防的遗忘,“人”本来就同“健忘的”是同一词根,果不其然。但这样功过参半的遗忘实在算少数,常常地,我们是在干嫌疑甚至干罪中,将拜主和敬畏遗忘的。还有,突然意识到误掉沙目的那一刻,不禁有些心惊,可那些拜功之外不思行善的时刻,出了寺门摘了白帽就换了一人,甚至明知故违、长期放弃善功的日子里,习以为常的心为何无动于衷了呢?
十、是赶路还是对垒?
“穆青广场”上满是教法教派的争执不休,一些兄弟剑拔弩张,甚至断人出教。如果无违信仰的大原则,思潮或教派只是不同取道。当我们意识到大家都赶往一处时,路虽不同,却是并肩而行的兄弟。当我们迟疑着转过身,试图审判别人时,这对面而立的双方,脚下的路已非路,而成了楚河汉界,一道鸿沟。伊斯兰是受真主呵护的信仰,是引人前行的正道,可否不那么焦虑?多一些善猜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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