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的话：1911年10月，辛亥革命爆发。1912年1月，中华民国成立。辛亥革命的成就彪炳史册，它结束了中国长达2000年之久的君主专制制度，使民主共和的观点深入人心。辛亥革命前后，一些革命党人从宗教理念中汲取了不少元素，作为思想武器；一些宗教人士也积极参与革命，为革命党人出谋出力。本版自本期起，开设“宗教与辛亥革命”专栏，展现宗教在辛亥革命中扮演的角色，讲述革命中的那些人、那些事……

　　世人皆知河南登封少林寺有着“十三棍僧救唐王”的历史，殊不知湖北武汉归元寺在近代亦有建功，曾为辛亥革命助一臂之力。民革武汉市委员会工作人员郭志介绍说，在为筹备辛亥革命100周年纪念活动整理资料时，他从去年8月出版的《武汉文史资料》的一篇文章中，偶然看到这样的记载：“辛亥起义，阳夏一战（辛亥革命中最大的战役），归元寺不但是民军战时总司令部和粮台、后勤机关所在地，而且云岩长老率领和尚兵奔赴前线与清兵作战……民军撤退在即，不得不焚毁归元寺，免储存军需落于敌手。大火中，云岩长老殉法。”然而，这一史实此前未曾为媒体公开报道。

　　归元寺位于武汉市内，是清顺治十五年(公元1658年)浙江僧人白光、主峰来此创建的。1983年，归元寺被国务院确定为全国重点佛教寺院，现为湖北省佛教协会和武汉市佛教协会的所在地。这里古树参天，花木繁茂，泉清水绿，曲径通幽，是“汉西一境”，取“归元性不二，方便有多门”的佛偈而命名。

　　曾为战时总指挥部兼后勤基地

　　笔者在归元寺查阅2007年12月出版的《归元禅寺志》，其中有两个章节提到了该寺与辛亥革命的那段历史：在辛亥革命著名的阳夏保卫战中，总司令黄兴率民军在汉阳与清军激战，战时总指挥部及后勤基地设在归元寺与其南侧的昭宗祠内。当时，粮台总办王安澜就住在归元寺藏经阁，而负责军械库的共进会（同盟会外围革命团体）成员胡祖舜住在隔壁的观音堂。归元寺方丈云岩长老则主动率众腾空殿堂，用来储存粮草、军械、弹药等物资。

　　“天王殿当时充当了起义军的弹药库。”归元寺的心法法师介绍说，中华民国成立后不久，副总统黎元洪感念众僧相助起义军，带头为归元寺捐钱，还将当时用作铺设电线杆的木料拨出一部分给归元寺作重建之用。1915年11月，黎元洪亲书“归元古刹”和“胜大宏阔”两块匾额，分别悬挂在韦驮殿正门上方和大雄宝殿正梁之上。1920年至1922年，由方丈心净主持修建新藏经阁，落成之日，已是中华民国总统的黎元洪又题“三乘广运”四字，由归元寺制匾，悬挂于新藏经阁正门上，这幅匾额在“文革”时被毁。上世纪90年代末，归元寺内诸殿堂大修，原挂在大雄宝殿正梁上的“胜大宏阔”匾改挂在重新修建的藏经阁正门之上。

　　组建辛亥革命首支“僧人兵”

　　在辛亥革命中，由于是总司令部和粮台、后勤机关的所在地，归元寺成了清军的主要攻击目标，一些殿堂楼阁屡遭清军炮火轰击，损失惨重。

　　心法法师说，当时防守汉阳的民军仅1.3万余人，无论人数还是装备，均弱于袁世凯派遣的清军。事态危急，云岩长老率寺院僧众成立“僧人兵”，开赴前线作战，同时组队参与后勤活动。

　　1911年11月20日，《申报》发文赞道：“归元寺僧人投军去了……若不获罪于佛、菩萨，必获罪于众生。……佛云：吾不入战场，谁入战场？”

　　据介绍，归元寺“僧人兵”是在辛亥革命期间受革命党人影响建立起来的第一个僧团。当时经报界报道后，迅速在南方佛教僧侣中掀起波澜，上海玉佛寺、绍兴开元寺和戒珠寺等纷纷效仿，或以寺产充军饷，或组建僧团参与战斗。

　　《归元禅寺志》中有一段异常感人的描述：“随着大批清军沿京汉铁路步步紧逼，势单力孤的革命军节节败退。为使大批粮秣不落入清军之手，情急之下，辛亥革命粮台总办王安澜决定点火焚寺。云岩长老和僧众不计较寺庙损失，毅然同意革命军焚烧。面对民军惨败、汉阳失守，云岩长老痛不欲生，决心誓守归元寺，以身殉法。”

　　云岩长老的残碑上有这样的记载：当晚，云岩整衣持具，端坐佛殿观音菩萨大士座前，僧人看到大火已燃至师父座前，纷纷来劝，云岩说：“寺烧了，我也就死了，我的事了结了，你们不必管我。”遂与寺院化为灰烬。

　　据心法法师回忆：“曾听过世的长老说，因为当时那场大火，寺内建筑烧得没剩几座，只有罗汉堂、藏经阁、鼓楼等得以幸免。”据记载，这是归元寺史上遭受的第二次空前劫难。此前太平天国时期，太平军攻占汉阳后，曾将归元寺烧得只剩寺基。

　　参与辛亥革命的史实鲜为人知

　　据心法法师介绍，虽然历史上归元寺并不教授武术，但在清末，寺中很多法师都身怀高超武艺，曾有弟子打败过俄国大力士。而上世纪70年代，寺中还曾出现过一位功夫奇人。“这位奇人平时只是写字画画、养花种草，鲜有人知其身怀绝技。现在就没有这样的人了。”心法法师说，目前归元寺共有40多名僧人，绝大多数受过高等教育，有两人还在修读哲学及伦理学博士学位。

　　《归元禅寺志》主笔、江汉大学人文学院教授邓泽生向笔者透露，2007年底出版的《归元禅寺志》印数不多，内容并不太为外界所知。而归元寺此前一直没有寺志，有关资料在“文革”时已基本毁损，只留下一本不足两万字的清代写本《归元历史》，但与辛亥革命有关的事件，民国报刊曾有所记载。

　　邓泽生还说，上世纪90年代末，寺旁武汉市佛教协会的院子里曾发现一块残缺的古碑，记载有归元寺僧人参与辛亥革命的史实，但当时并没有公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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