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流浪,为什么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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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17 12:08:28 【来源:穆斯林在线】 点击:



    自从海西归来的那一天开始,在柴达木盆地如流水一样的风景中,最让我难忘的还是有关哈萨克的一组,包括图尔木在大柴旦镇郊那个具有哈族风情的帐房茶园、马海村那个在冬不拉的旋律中被见证过的婚礼以及几位巴浪子在村头给骆驼烙印的场景。尽管,在地上黄沙漫漫、空中乱云飞渡的柴达木盆地里,这样的风景的确显得平常与渺小,不值一说,但在我了解青海哈萨克族、解读他们历史的过程中,这一切却为我的关于哈萨克的学习、理解和思考终于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 

     我对哈萨克的关注始于上个世纪的八十年代末。那是新疆《民族作家》举办的一个笔会上,我们一行几十位文学青年怀着对新疆的向往在北疆走马观花似地走了许多地方。在天山腹地风景如画的塘布拉草原上,我们在伊犁哈萨克学者木拉提的带领下去一家临溪而居的毡篷里做客。这是我第一次造访天山,也是第一次走进哈萨克的毡篷。那松灌丛生、绿草如茵的草场,那天蓝水清、羊安驼适的美景让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们怎么看都看不够。在尽享大自然美景的同时,我们也感受到了哈萨克热情待客的全套礼仪。那香喷喷的羊肉抓饭,那伴随着溪水声和冬不拉天籁之音的天山音乐,还有那老人们饭前的祝愿和饭时女人们抱着孩子的助兴舞蹈,让我们久久陶醉,如处仙境般,说不尽其中的美妙和快乐。吃肉、唱歌。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很快,我们打破了语言的界限,也打破了主客的界限,拍着手独唱、齐唱、随唱了许多歌曲,就连一向不擅于唱歌的我沉浸在歌声的海洋里,拍手都忘了胳膊的酸疼。

     就这样,当晚没有离开草原,大家就随心所欲地住了下来。直至深夜,我走出毡篷时,牛羊和骆驼们在月光下反刍,木拉提在毡帐外与一个怀抱冬不拉的老人聊天。我也就盘腿坐下,加入进去。木拉提给老人介绍说我来自青海。喔!老人感叹了一声,一下子提高了声音。木拉提很快翻译:青海有我们的亲戚,我们的人!

     在美丽的月光下,在天山塘布拉草原的山溪旁边,在木拉提的翻译下,我第一次了解到青海哈萨克与他们悲惨的生活。具体的许多内容,我早已分不清是那个晚上了解到的、还是我在以后的学习中懂得的,但让我记得最清的是,木拉提三次给我翻译了那位长者的失望:新疆的哈萨克远迁甘青的原因是,当时甘青的掌事者马步芳是回族,既然穆斯林是一家,那就不应该口是心非。但是,马步芳及其部下在对待远迁的哈萨克时就践踏了这句高贵的圣训。
如刺在喉。代人受过。

     就是这一席谈话,让我的天山之行一下子陷进冰谷,抵消了诸多快乐。作为青海人,作为回族,虽然,我与马步芳没有任何关系,但我的内心依然很不好受。历史的这一笔暗账朦胧地走进我的内心。在伊犁街头散步时,木拉提再一次跟我说:当初马步芳与哈萨克的头人们都是抚摸着《古兰经》结盟允许东迁的,但是,他,变卦了,他黑了心了,他让哈萨克飞翔的翅膀断了。

      就从那时开始,我留意起青海哈萨克的资料,包括老人们的口头记忆。

     从新疆回来,吃着我买自清河县甜瓜的当晚就与父亲谈起了哈萨克。父亲说,哈萨克穷得丁当响,不是偷,就是抢,马步芳就像消灭庄稼地里的黑燕麦般地打到山里去了,我们村的哈萨阿奶就是他的阿爷打哈萨克时拣来的童养媳。

     喔,想起来了:哈萨阿奶,全村都这么叫,小时候还真搞不清这是个外号,还是个敬称,至今才知道:一件很重大的历史事件还跟我们村有一丝瓜葛。我真记不清哈萨阿奶的长相、语言和服饰了,但记忆最深的乃是:她们家养着一只鹰,为了养活它,在村里消灭麻雀之际,她们既好像是紧跟形势,又好像是分庭抗礼似的也收罗麻雀,供鹰享受。村里收购时,每个雀头给二分钱,她们则是一个雀身换一小杯樱桃。当时,她们家院子里有一颗浓荫蔽地的樱桃树,樱桃树的枝杈间蹲着那只用皮条拴住了爪子的老鹰。这在一个不养鹰的村子里显得有点另类。但人们也是见怪不惊。如今,我想,就是这只鹰让自从三岁多就被带到我们村庄的哈萨阿奶依旧保留着对自己母族的记忆。

    哈萨克是一个游牧民族,也是一个热衷于打猎的民族,他们对于鹰的感情一言难尽。就像所有的游牧民族一样,他们也非常喜欢以“展翅的雄鹰”比喻自己。在哈萨克的心目中,一只雄鹰就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有着与自己的胳膊、腿子、骏马等同等重要的作用。有时,一匹好马还换不到一只好鹰,据说,在过去,一只鹰的价值比一个姑娘的嫁妆还要高。也正因为如此,哈萨阿奶在自己的晚景里,以一只鹰打发自己的孤独,回忆着自己的血脉。
冰山一角就这样引起了我的关注和阅读。正好从新疆回来的那个秋天是我到青海教育学院进修的开始,我从能够找到的资料中走近了哈萨克,走近了流浪在青海西部的哈萨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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