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代,回国人通过官职调迁,军队驻防、屯田、官营手工业局场、商业活动、宗教活动等因素,散居于全国各地,与广大汉人杂居同处,他们把带来的科技知识、宗教民俗等穆斯林文化传人中国,在保持宗教信仰和风俗习惯的基础上,吸收各地的汉文化并加以发展,因而大大丰富并发展了中华文明,对中国文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在元代,回回家族中不少人从第二、三代起,渐渐接受汉文化,涌现出了一批杰出的诗人、史家、思想家、曲家、翻译家、书画家,其成就令当时各界感到惊奇。作为著名画家、诗人的高克恭,善画山水,黑竹,与赵孟9顷齐名,其画和诗至今有存。还有元代回国诗人中最杰出者萨都刺,博经通史、历史、地理、河防、老庄之学,著作10余部之多的大学者赡思,在当时都有很高的地位。而通诸国文字、精历史典故、译著众多、著有《历代纪年纂要》的学者察罕,与关汉卿、贯云石齐名的散曲家马九皋、还有费费的书法、伯颜的著作、数贤、泰不华、沙班、伯笃鲁丁、买阎、吉雅漠丁的诗,了野夫的诗和画等,也都取得了较高成就。在元代的减开科以来,许多回回人中举人仕,其人数在蒙古色目人右榜中也都占有很大比例,在政治、军事、经济和科技各方面,均有突出表现。由于大量的回回工匠在官手工业中从事建筑、编织、武器、皮革、制毡、金银器皿及酿造等业的劳作,所以在这些领域回国人均作出了杰出贡献。在丝织品和毡制品方面,回回工匠织造的“纳失失”是西锦的一种,嵌有金线和珍珠。颜色鲜艳,样式新颖,被视为珍品,是元朝宫廷皇室缝制宴飨礼服“只孙服”所需衣料。回国人扎马刺了率领工匠织造的“撒答刺欺”,也是西锦的一种,多用犬、兔毛仿西域丝织品而成,极为精美。回回工匠织造的“回回剪绒毡”也被列为上等品。在科技文化方面,回国人还从西方输人了天文历算学、医药学和音乐,回回学者扎马鲁丁曾制造浑天仪、方位仪、斜纬仪、平纬仪、天球仪、地球仪、观象仪等天文仪器七种,并制有《万年历入元代观测天象的机构也以回国司天监和司天监同时设置。回回医药学在元太医院下,有三个机构,一个是广惠司,另外两个是大都回国药物院和上都回回药物院。回回医学家萨德弥实著有《瑞竹堂经验方》5卷,回回营养学家忽思慧撰成《饮膳正要朋卷,对饮食卫生、治疗及回回植物研究颇有价值。《元史·百官志》还记载了礼部仪凤司下有“常和署”的机构,“管领回回乐人”,乐队共分三队,由回国人用回回乐器来奏乐,用于宫廷祭飨、供奉及娱乐。在兵器方面,回国人阿老瓦丁和亦思马因制成了抛石器械,即“回回炮”,重达150斤,比中国原有的抛石机优良。为此元政府专门设有回回炮手军匠上万户府,正三品。在建筑方面,回国工匠对漠北城市及宫廷建筑均有杰出贡献,曾建造了以万安阁为中心的和林城和后来成为元朝阳都的开平城。尤其是著名的回回建筑学家亦思迭儿了对大都(今北京)的设计和建设,对明清北京故宫和整个北京的城市建设和发展,都发挥了积极的影响。另外,由于回回人在民族成分上具有多元性,因而在文化上也具有多元特色。来自阿拉伯、波斯和突厥各族穆斯。林,种族和语言各异,以阿拉伯文字为基础而创制的新波斯文回回字即成为当时回国人中通行的文字,也是国内通行的三种官方文字之一,回回国子监则讲授回回字和“亦思替非文字”(阿拉伯文)。这些语言文字的统一,有助于回回世俗文化,诸如文字语言学、文学、史学、哲学、阴阳学、医药学、天文历算、地理学、工程技术等的形成和发展。元代是回回人不断融合其他种族、壮大自己的时代,也是回回民族共同体主体形成的时代。元中期以后,回回人或受汉文化影响,或因日常生活的需要,采用汉姓、汉名,或用先祖姓氏中的一个字为姓者日益增多,日常生活中使用汉语已不可避免。随着回回人遍及各地,各回回聚居区的清真寺也不断建立,执掌教法的人称“哈的”,可以依照伊斯兰教法处理穆斯林中的婚姻、财产纠纷,判断他们之间的是非曲直。有元一代,回回人已遍及全国城乡,因而伊斯兰教也扩及到了全国范围,这种大规模遍地开花般的伊斯兰教分布在唐宋时期是没有的,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回回民族共同体的主体——从元代进人中原的回回人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民族——一回族。
(三)明清以来回族的巩固和发展以及所遭受的巨大的民族灾难
明代是回族最终形成时期。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伊斯兰教中国化的过程就是回族形成的过程。而明代的伊斯兰教已经彻底完成了中国化的进程,使回族在中国本土上孕育成长了起来,回族已不是昔日的阿拉伯人、波斯人、西域人或被迫东迁的回回人,也不是归附了回回的汉人、蒙古人,而成为了一个有别于汉族,但又产生于汉文化圈之内,有着异域风格的新型民族共同体。给人的直观感觉是,今天的中国伊斯兰教文化与明代几乎一脉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