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塑般沉默.
肆逆的放笑.
我体味到一种可怕的裂变.渐觉步入了幽暗的陌生.在我的自识中,疯痴的想做某种回归.于是,我留意了一些状态,企图在一切情绪的隙缝中捕捉隐居两极之间的平性意识.
很久了,那方幽微远渺的浮境我始终无法踏实.或许,这个结局早已被我洞见,只是个清寂的哑剧,证据在嘲弄中沉没无迹.
三月的风景充满诗意,我却想起了那段早已风干枯朽的日子.这无疑是残忍的抹杀.激越的抗拒声轻轻游走,追随着山隙林间无声的弯流,青白的水色寓示着语言的极至,道道曲徊的音质寂寞而悠长,婉若献给自己的挽歌.我难以描述心中的悲凉.胸壑中的荒漠无力洞悉映入眼际的青山远黛,丝柳摇神摆气的叹息着如烟的生命,妖冶的垂垂欲落.
我没忘记神秘的领受.一种命定奇异的覆盖一切,我臣服在电光般稍纵即逝的心灵觉触,不仅仅是朝夕间短暂的体会.我沉吟不定,我渐渐的沦陷在我无法制衡的无名之境.是的,的确莫可名状,惟有被刺破的战栗无声的饮泣,我变的语无伦次,我开始举止轻浮,粗言漫骂中充斥着尖刻的狂笑.
我暗自享受着这种独异的性情升徙,它给了我一满腔的正气与风骨.
命似浮云空舟,在陨落或沉没中苦苦寻觅第二条路途,心灵被撕扯的鲜血淋漓却犹不知痛.这种巨大的悲哀杀死了无数健全的灵魂,清醒的旁观者高居于观众席上在险恶的偷偷冷笑.
我一直想描绘我深知的这种情境.无所谓色的基调,无所谓这将成为被人讥笑的徒劳.春日细润的风抚摩着我粗砺的肌肤,犹如母亲的手,我难以遏止的泪流满面,奔向了渴望中无边的宽容.我的刚硬,暴烈,冷漠逐一在清冷的泪水中软化消散.也许,这便是命理的行程--------企望回归.一如身似浮萍老大怀故的游子.
也许惟有如此.寄情江湖刻在心头的那道神伤依稀隐隐作痛.我还在描绘,我只想描绘,丝柳如烟,轻烟寒鸦.或是雄浑旱海,焦灼黄土.不,那都不是我神往的风景.笔触在瞬间疑惑中凝固,思维在苍旷的空白中窒息.我凭临着放弃的危机,也许,这是我再一次前定的抉择.
前定,让我选择前定,一刻不停.
我开始放浪心灵.决定不再执着于一时一地,一人一物.在不羁的身躯自由中,我无法绝灭肤浅的忧伤假意的笑,这让我始终不能逃离四围暗伏的透明囹圄.从西北到江南,洒下一路凋疏的心瓣,倦途拾归,拼凑成的是一颗裂痕斑斓的完整.这不谋而就的迎合了心中的那道风景.
我端然凝立.四围苍山钝拙,暮风掠过白杨林,响出一片沙哑长声.广袤的长天大地之间仅剩我一个扶影自怜的探密者;半轮遥挂西山的残照;一渠被风吹皱的东水;还有明暗不定的浅绿深褐.我没有暗示什么,我只是在描述一段真实的处境.寓言与童话离我太缈远.便若黎暮中的我,青衣灰暗,神情孤郁.充斥的是与无际暮色水乳相融的寥落.一切都极至的真实.
我只想用淡淡的墨临摹简单的线条,原型我无法破解,它过于凌乱繁复.假如将它浓缩定位于一种情绪,我会竭力使它不流于伤情,我一直憬望一股从容,从未想过,我终究无力异于常人.因此,我失控的连番轻叩着一扇半开半闭的寂寞门扉,我因该知感.也因此,我获得了更典型化人性的深味.
我用我心仪的方式挥洒着我的心意,可能它晦涩,尽管它不招人喜悦.
我似乎在凭吊什么.夜窗无法透视,雨落泥土的淅沥声隔着窗层敲击着大脑和思维.呆呆望着玻璃上由于窗内窗外两种温差撞击所引起的蒙蒙气雾,里面似乎隐埋了前半生的情绪.忽然下意识的升出手指在雾层上刻画.圆的,方的,正的,斜的......我不知道,那是一棵树,一座山,是一个名字,是心灵中的一道风景,也或者,那是一种情绪.雾气上不断显现着手指划痕,又魔幻般消失,然后再出现.画面线条从未重复过.轻轻的,划痕越来越淡,手指也越划越慢,最后,停顿在玻璃窗的一角.窗外雨停了,夜幽异的静,静弥散着惊人的深远.白天的温热渐渐回潮,雾气疏散,窗外开朗一片深厚的晚色.